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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2011/10/19 9:58:53
来自：陕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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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个母亲走了

张亚凌

      同事小乔的母亲病逝了。我是三年前失去母亲的，从那时至今，每每想起母亲，就泪流满面泣不成声：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老天竟给了我如此的重罚，让我失去自己最亲最爱的人？
      而小乔，小我五岁，只有36岁。只有36岁瘦瘦小小的她还是姐妹俩中的老大，她得张罗着送走60岁的母亲。
      前前后后我去了小乔家四次。应该是最最悲痛的人，可面对自己最最深爱的母亲的不幸去世，她连流泪的时间也没有。有人问东，有人问西，都得她应付，还得忙碌着准备许多事情，看着她单薄而匆匆的身影，我心里很难过，——她连在灵前陪陪母亲的时间也腾不出来呀！！
      已经出了房子，回望空空的灵前，我心里很酸楚：我，可以陪陪您吗，阿姨？您是认识我的，我是亚凌，您连我的儿子虎子都很熟悉。从您去年五一在医院检查到今天静静地躺在这里，我和您的女儿一起隐瞒着病情，对所有的人，包括您的老伴，您的小女儿。您知道吗，有好多次，独自一人时，我小声地说给自己，说“乔萍妈就是命苦”，说“女给妈把房子盖好了，妈还能不多住些日子” ……
      阿姨呀，您是不知道的，心里藏着很残忍的秘密真的不好受：我看着您的女儿就那样天天如履薄冰般关注着您的身体；看着您的女儿那样小心那样谨慎地隐瞒着可怕的病情；看着您的女儿明明心里很悲痛很悲痛却还得一脸没事人似的给别人轻描淡写地说您的病情……再看着对病情一无所知还满脸微笑的您，那种难受的感觉，真的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我也一直觉得，您的女儿是最苦最苦的人，从一年前知道您的病情至今，心中的苦水成江似海却还得强作笑颜！我是难以想象她的承受力的。或许，独自一人时，被苦水腌渍的心才会咆哮！她曾悄悄地给您准备老衣，用她自己的身体给您量，——我是难以想象她那时的悲痛。
      每次从小乔家回来，我都会想起自己的母亲。天天想起母亲就落泪的我，相较于小乔，不知有多幸福：我的母亲躺在那里时，我还能一直陪着她，我可以哭得嗓子嘶哑，可以哭得天昏地暗，我甚至几天都不曾合眼地趴在冰棺盖上只为瞅着母亲。因为我知道，在棺板合上的一刹那，就真的是天人永别！而小乔呢，别说痛痛快快地哭一场，连静静地陪陪她母亲一会儿的时间都没有！如此说来，我真的很感激我大哥，感激有他的料理我才得以让心中的悲痛喷涌，感谢因为有他我才得以抛开一切纯纯净净地为母亲的离去而痛哭流涕。
      有时也想，我的母亲是不是觉得她的笨女儿可能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又怎能应酬太多的事，就在我前面养育了两个儿子？还是因为前面已经有了两个儿子，才没有刻意将我培养得很坚强很能干？
      我的母亲特爱数落我训斥我。“我把人亏了，叫你认了几个字，上了几天学，都近视成那样了，还天天看天天写？”“生了个女儿身，把自家不穿好不打扮好，连你妈都对不起！”“挣钱就是为了花钱，再不要死抠，——宁叫人糟蹋了钱，不要叫钱委屈了人……
      每每想起这些母亲曾天天训斥我的话，我就想笑，结果就笑出了止不住的泪！再也没有人训斥我了，因为再也没有人像她那样在乎我！
      也记得有一次，夜已经很深了，儿子跑进我的房子，大声说：“不要熬眼了，赶紧睡！你再不睡，我就自家关电脑了！”我冲着他一笑，说：“你让我想起了你外婆。”那次，我是含着泪水关了电脑的。我似乎看见母亲依着门框嗔怒道，看，有人替我管你了。
      小乔和我一样了，这个世界上最疼最爱我们的人永远地去了。我自己伤心到难以忍受的时候，就边流泪边这样说给自己：亚凌呀亚凌，你妈太辛苦太劳累了，人家就找了个地方好好歇息去了。也不要你再不操心了，那儿冬天不冷夏天不热，她的胳膊腿也都能动弹了，啥都好着哩。
      是不是我也可以这样安慰小乔？可我更知道，心上的坎，得时间来磨平，才过得去。就像我，都三年了，想起母亲依旧泪水涟涟。
      一个我很熟悉的母亲，尽管心里装着千般万般的不舍，还是走了，留下了两个让爱无法流淌的姐妹，还有个黯然神伤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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