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菊
作者：党宏
又是天凉好个秋。
东来西往的男男女女早着上缤纷的秋的衣裙。南耸北擎的高楼大厦亦妆点着
独特的秋的色彩。天然的物象，人工的景致，使整个城市沉浸在深情的而别是一
番风味的秋的氛围之中。
每每这个时候，我便禁不住思念起故乡来，思念起故乡山崖上那得天独秀的
野菊花，思念起我初恋的情人。我常常面对着故乡的方向，依窗而望，眼前便出
现了那一片绚丽的花影和她那羞涩动人的面庞，萦萦绕绕，重重叠叠，让我“割
不断，理还乱。”
秋菊是她的名字，恰切点是她的官名，然而很少有人叫她这个名字。故乡的
老人们不知信的哪门子的邪道，好端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偏要叫哥二楞、老木
笨狗什么的，还说这样吉利。她奶奶给她取名瓜旦，故乡的人也叫她瓜旦，好像
她根本就不曾有秋菊这个名字。唯独我总叫她秋菊。
我和秋菊出生在一个村子里，那是紧挨黄河古道的一个挺大的村子，四周有
高高的城墙围着，据说那城墙是一百多年前为防贼盗而铸造的，远远看去，俨然
是中世纪的古堡。
秋菊小我一岁。我们从小一块玩耍，一块长大，后来一起上学。那几年在所谓
的“文艺宣传队”里成天价唱歌呀，喊呀，跳呀，天真无邪，不亦说乎。记得有
一次晚上演出时，我的肚子突然疼痛起来，当时我自己倒还罢了，可把她急得只
掉眼泪。
高中毕业后，我到县剧团学艺。她因家里姊妹多，她又是长女，便回家帮母亲
干家务，看管姊妹，旬空儿还要学做针线。在故乡，女孩子不会干家务，不会做
针线，可是要遭人笑话的。
后来我考上大学，她还在家里。春节回家，村子里搭班子演戏，我和秋菊又
一块登台演出。这时候，我们都成人了，彼此间有了更多 的话题和情感的交流，
不知不觉两人的心田里那原本两个无猜的纯情之上终于长出了爱情的嫩芽。此后
我们开始了频繁的书信来往，爱情的嫩芽也不断滋长，渐渐地我们似乎都让对方
占据了整个身心。一个礼拜不见她的信，我就感到怅然若失。
就在我们正沉浸在爱情的甜蜜和对未来生活的憧憬之中的时候，事情让我父
母知道了，他们说什么也不同意。他们从成家之后夫妻分居的苦楚，到后代生存
环境的营造等等，讲了一大堆道理。我说服不了父母，又不能背离他们而我行 我
素，也不愿给秋菊说分手的话。就这样好些日子我非常痛苦，甚至放假都不愿回
家。正在我内心充满矛盾，“为伊消的人憔悴”我想象不出她会怎样问我，我又
补钙怎样回答她。当鼓足勇气打开并看完这封信后，我哭了，流下了一个男孩子
多年未曾流过的泪。她的信出乎我的意料。她说：我们应该理解父母，他们深受
农村愚昧落后的生存环境之苦，不愿让自己的后代在蜗居于这种环境，并没有错
。再说，我们彼此相爱，也自然都希望对方生活美满。为了你的前程和后代的幸
福，我们将那份爱珍藏的心底，像过去一样还是好朋友挺好的。我想，将来当的
孩子见了你喊一声“叔叔”，你的孩子见了我叫一声“阿姨”，我们彼此的日子
过得不错时，也一定都会感到很幸福的。你不应为此事苦恼，更不应之而荒废了
学业和前程。。。。。
我们的爱就此终止了。尽管她心中说得那样通情达理，但我总觉得对不住她
。后来我就听说她嫁人了，嫁到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再后来我又听说她生孩子了
，也不知生的是男是女。我大学毕业便成了大都市的一员，现在也成了家，也有
了孩子，也很少回故乡了。然而，故乡那撩人的风，迷人的土，浓郁的味，悠悠
的情，却总牵我心怀，让我常想。特别是没到这凝露气爽的浓秋季节，故乡山崖
上怒放的野菊花，总在我脑际荡漾，在我眼前闪烁，一朵朵，一簇簇，摇曳着，
像天真烂漫的孩子，像我们的童年，给我以美的追忆和联想。也正式这个时候，
我更想念她，我初恋的情人—秋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