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的微笑
作者：姚顺康
人生三不幸；幼年丧父，中年丧妻，晚年丧子。王王二娃就占了前两个，靠母亲纺线织布抚养成人，正值不惑之年，欲抢
人生制高点的关键时刻，妻子中午还洗完衣服，突然昏倒，郎中尽力而为，最终归西而去，丢下上学的儿子，老母和他一家三
口。这是两年前秋天之事。后来有人劝他续弦，但推荐的女性，不是搅家不贤，就是翻升弄斗，实在令人不悦。最后，再三考
虑还是自己下手。听说车站上有的是婆姨，一个夏天的清晨，他提着包上路来到公共汽车站，觅找知音。
车站，这个人市，整天人生嗡嗡如蜂分房，尤其每到夜晚，灯火辉煌。三五一堆，这里喧喧嚷嚷，哪里窃窃私语，各人都有
自己的营生和鬼八卦。王二旺这里听听，哪里踅踅。他来到车站门旁，看见一个给及格妇女讲：“你要得太多了，我给人家怎
开口，还是自己亲自磕。”只见一个中年女人还话：“离婚了男人不活了。有的是嘴和腿，谁爱我，我就跟谁。”王二娃仔细
打量哪个女人，相貌平平，穿着蓝底苜蓿花袄，藏青裤子，一双大口青年鞋，给人总体印象是朴实古典，正是他那心里的偶像
。等到她做在二座连椅上的时候，他在她旁边也坐下来。她很有眼色地向旁边一挤，他将皮包从地上提起来夹在两人中间，并
展开了一场对话：“乡党走哪里？”他随便问。
“走亲戚，没赶上车。”她回答。
“听口音，像是陕南人。”
“我是丹凤县，听说过吗？”
“我去过。敢问，你们哪里婚姻好找吗？就是我弟弟去那里！”
“也好找，也不好找。”她 十分高兴地说：“这还是得亲身见人。婚姻大事，得双方自愿。”
“我弟弟比我小两岁，就是我这摸样。”
她仔细回头审视一番，最后说：“如果是实话实说，我可以打保票。”两人一拍即合，钩挂上后，起身移地，吐露真情
，她叫韩巧。第二天早上，搭车回到村里。
王二旺从西安领回来个媳妇的消息，不胫而走，飞散到各个角落，男女老少挤了一院。王二旺同老母亲，沏茶递烟，买糖
买酒，迎来送往，忙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媳妇韩巧，一早就起来扫院，做饭，给老母亲送尿盆和梳头洗脚。村里的老人争羡夸奖，王二旺有福气，找了个好媳妇。
韩巧微笑着不停地看着王二旺，看不出这笑意是满意还是嘲弄。她用自己的钱为王二旺买了二斤鸡蛋，每天早晨，除给
老母亲一个荷包蛋外，还给王二旺一个。王二旺这老实巴交的人，从来没有人这样体贴过。他十分感动，硬是推着碗请她吃饭
。韩巧打趣地说：“你不吃，我哪能吃得下？这样吧，我咬一半，你吃一半。”说着用筷子夹着另一半塞进王二旺长着胡子的
嘴巴。韩巧平时像影子似的一刻也不离开他。王二旺简直被他弄得找不着南北。
二旺到地里，韩巧跟着一起干活，二旺有事出外，她坐在门口的石头上一直等到天黑，一进门就为他舀洗脸水，打土，热
腾腾的饭菜端在面前。王二旺的身心被韩巧俘虏的丝毫不剩。
光阴似梭，岁月如流，两个月在他们的夹缝中一晃而过。夜里房中传出悄悄话。
“我想同你商量件事。”韩巧依偎着他。
“ 你尽管直说，照你说的办，干吗还说商量。”
“我来了这里时间不短了，你一家都是好人，我这辈子也放心了。打算回去吧户口和介绍信拿来，咱们名正言顺的报上
户口，也不怕别人背后嚼舌头，这事就算到头了。”
“ 呵呀，你说出了我心里的话，你只管去，再给你妈拿上些钱。”
“不用，不用，人家钱多得使不完，留着咱们以后盖房用。”
“咱俩一块去？”
“本来是可以，我想到我妈嫌离得太远，根本不同意，我是背着她的。你一去，不是把宝露了吗？”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缓上两天。”韩巧亲热地转身抱着他，顺手轻轻拧了他一下，笑着说：“等两年后有了娃，三口一起去看老人家，生
米煮成熟饭，就逼得她不得不承认了。”
再说王二旺改革开放以后，没少挣钱。虽然人老实，但却多个心眼，就是见样学样，别人栽花椒他也栽，别人的钱袋里
有了，他也有了，七亩花椒也收入可观。
由于韩巧的人样人品，赢得了王二旺和他母亲的心，韩巧的地位直线上升，公然掌握了柜上的钥匙，家里的花销都从她的
手里过，连王二旺的烟都由她买。
又是一个晚上，韩巧把王二旺叫到柜边，指着里边摆的整齐的用牛皮纸包着的钱说：“你看你钱都在这里，你数一下。
我明天就要回娘家办手续。你看我该拿多少钱。”
王二旺看着一文未动的积蓄，十分放心的回答：“我俩早是一个人，还数什么。你拿上两千元。”他还没说完，韩巧推着
说：“太多了，一千元就行了。”王二旺硬是把钱塞给她的手里。韩巧把钥匙最后交给了王二旺。
第二天，韩巧提着一个大包，王二旺又拿着花生和红枣，天不明送到火车站。韩巧坐上火车，从窗外向王二旺恋恋不舍
地打招呼：“二旺，你等着我，十天后就回来。”
又过了几天，王二旺要用钱，他打开柜子，从中取出一沓，揭开牛皮纸，他傻了，除第一张是真的外，其余的全部是冥
国银行印刷的阴司货币。数目有好几亿。他瘫在地上，不省人事。
韩巧此时正在陕南的某个县旁边策划着盖楼，因为她已骗过好几家。真乃是：女人越嫁越胆大，男人越娶越害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