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 [原创]外婆家的老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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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发表于:2013/1/12 0:0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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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家的老房子

文□孙亚军



每一次回到故乡同提村时,我都要刻意的去踏访外婆家的那座老房子。用手去触摸那己历经百年沧桑的青砖,凝望八字墙上那历经岁月风尘的石雕图案,站在老房子的跟前,它的沧桑无语,它的独守寂莫,让我久久不肯离去,仿佛我的内心在听它倾诉,那是历史久远的回响。

一座房子,一段百年沧桑的历史变迁;

一座房子,无数往事的岁月钩沉;

老房子——正在远去的乡村背影,却回响着“忠孝礼仪”的千古绝唱!



一轮皓月当空而照,晴空之下的夜里星星点点,月光温柔的洒在地面上,竹影斑斑点点,微风来,沙沙直响。那是暑天夜,银色的月光让整个乡村沉浸在温柔的梦里,就在老房子的屋檐下,外婆将我抱在怀里,摇着那把尘旧的芭蕉扇,外爷躺在睡椅上眯着眼睛,似睡非睡,耳朵里却听着外婆讲的那些陈年旧事,不时插上一句“不对,那应该是这样的……”。我静静的依偎在外婆的怀里,望着那茫茫星空,听着那一个又一个过去的故事。

“外婆,那是一颗啥星?就是那个最亮的,你看……”我用那小手指着北方的天空。

“孩子,那是一颗北极星,是北方天空最明亮的星星,是众星之尊。”,外婆顺着我指去的方向,低声告诉我,惟恐惊扰天上的星辰。

这一幕,大概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岁月不居,如白驹过隙,一晃就是数十年。如今,这一幕儿时的记忆风景,既遥远又清晰,无数次只是梦回儿时。当年,那个怀里的孩子,已长大成人,躺在睡椅上的外爷己经故去,心中盛满故事的外婆己是八旬老人。老房子依旧如儿时一般历经风雨,用一颗岁月之心在守望着它的主人。

二十多年前,在老房子的屋檐下,听着外婆讲叙着人生不老的沧桑。也就是在那个时侯,一座古老的房子,一段充满家国忠孝的故事,如洒在心中的种子一般,在我人生三十多年的奔波当中,发芽、成长,最终如树根一样盘踞在心中。

人生的漂泊是苦涩的,但漂泊却是游子的必须。人在漂泊的时侯,才渐渐的开始理解生活,回望漂泊路上的每一个艰难的步履,才懂得生命的重量其实就是精神上永恒的守望。对我而言,无论走到那里,我总是在守望着故乡的大地,记忆当中最为鲜活的也只有儿时,老房子成为我精神上的一种守望。虽然,它陈旧,它苍老,甚至不入时流,让人鄙视。



那是在1830年的前后,满清帝国在道光皇帝的治下已是老态龙钟。新生的力量在渐已腐朽的土壤里滋生着,一场新的革命正在悄悄的酝酿。

王璟献,一位替大清道光皇帝执掌一方县域的官员。1829的春天,他接到了朝廷同意他回家探亲的官函,他欣喜万分,感谢皇恩浩荡。是的,自1825年中举,他已经离别故乡的黄土整整四个春秋了,四年未见慈母,四年西望潼关,在三湘之地的湖南,无数次梦回乡关,又无数次梦里依稀可见那个银发苍苍的老母亲,站在同堤村的老槐树下盼儿归来。自朝廷官函到达的那一刻起,游子的心容不下半点歇息,他归心似箭,召集下属,安排临行前的各种事宜,让他的随从购置各种礼品,他要踏上归乡的旅程。

草长莺飞的季节,湘江之地,阴雨霏霏,已是而立之年的王璟献携带家眷,在随从的陪同下,赶着一辆破旧的马车,开始了他为官之路上的唯一的一次探亲。马车在崎岖不平的官道上,整整颠簸了数十天,这位远游他乡的游子,终于踏上了合阳的故土。西风漫卷黄沙,干涸贫瘠的大地无法承载远行归来的游子那颗湿润的心。王璟献,站在黄沙漫道的渭北大地上,一脸茫然,满腹愁状,无以言诉。长长的胡须,随风舞动,漫天的黄沙不时吹进他的眼睛。是啊,这就是他朝思暮想的一方热土,这就是他用一生来守望的家园。

此时,就在同堤村东边的那颗老槐树下,一位苍老的母亲,手持拐杖,依风而站,痴痴的望着东边的大路。她并不知道她的儿子已经高中举人,而且已经是一方父母官。四年来,她只是坚持每天来一趟老槐树下,就像当年送儿远行一样,盼儿归来。这一天,她依旧站在老槐树下,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扶着槐树,佝偻着腰。黄沙吹来,她就像是那风中的一叶。远远望去,东边走来了一辆马车,这会是谁呢?母亲在心里不断的猜测着。就在离老槐树一里地的地方,从马车上下来了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老人家的眼睛渐渐的清晰了,这就是她等待了四年的儿子。她在告诉自己,这不是在做梦,而是期待已久的现实。一路风尘的王璟献,望着苍老的母亲,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情,一路小跑,奔向母亲的怀抱。

幼年丧父的王璟献,是母亲将他养育成人。在那个年代,孤儿寡母,其日子之艰难是可想而知的。坚强的母亲带着幼小的王璟献,备受欺凌。后来,母亲在同村地主家做了一名长工,用辛勤的劳动换取微薄的收入。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养育儿郎,供儿上学堂。往事历历再现,此时的王璟献长跪与地,恸哭于母亲的膝下。自古“忠孝”之义,孝者至大,关乎人伦,饱读诗书的王璟献惭愧之至。

沉寂的同堤村,因为游子的归来,一时热闹起来。可怜的是乡关何处?家又何往?这位县太爷无家可归。地主得知消息之后,慷慨捐献,就在同堤村王璟献修建家宅,他的母亲也解除了长工契约。当年,那座老房子是一个大大的四合院建筑,门庭气势宏伟,左右八字墙上雕刻着细致华美的图案,宅院所有的木料均选自上等松木。门道的两侧,刻有王璟献亲自书写的“忠孝持家远,诗书处世长”的字样。

同堤王氏,因为王璟献而一时成为当地的望族,众乡绅无不钦羡。



历史在时间的隧道当中,渐渐的成为一种永恒,成为落满尘埃的定格在时空当中的照片。一百多年过去了,老房子独立在天地之间,独守那岁月的沧桑,昔日的富丽堂皇,恢弘气势已荡然无存,只剩下那依稀可见的残垣断壁,能够见证老房子的开拓者,曾经在这里拥有过的一段悠悠岁月的不老之情。

1840年,英国人用坚船利炮摧毁了满清帝国腐朽的大门。做为“梦中人”的道光皇帝,是在枪炮声中结束了自己的天朝之梦,也开始了一个民族长达百年的漫漫长夜。前方战事的不断吃紧,让这位帝国命运的主宰者,如坐针毡,满朝的文武大臣一片鸦雀之声。究竟是“以和为贵”还是“死战到底”?朝野上下,意见分歧。此时,远在湖南三湘之地的王璟献,已经是四十不惑之年,仕途之路对于他来说,走的异常艰难。十年寒窗苦读,博取功名;又是一个十年,仕途之路跌宕起伏,他已经感觉到身心困倦,虽“无意苦争春”,但西北人的倔强的天性,让他必须在时局混乱的年代,做出自己的选择,必须和大多数处在下层的官员一样,做出抉择,从而有所作为。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王璟献披衣而起,点起蜡烛,坐在书桌前,一个人陷入了深深的思考当中。自古为官之道,为国尽忠,乃是上上之道。他一个饱读诗书的读书人,在家国罹难的岁月里,安能偏安一隅,而未能实现心中的抱负。在他看来,西洋人的舰船不仅刺痛了一个民族的心,更让这个民族从此清醒起来。就在这个夜晚,他用那支手中的笔,向朝廷上书,阐述中国如他这样在仕途底层生活的官员的想法。为官之道,向来不易,有人深喑其道,便能在其中游刃有余,有人终其一生也未能参透半点其中的奥秘。王璟献属于后者,骨子里天生带着西北人憨厚、耿直的品性,这也是他之所以四十之年穷守一方的原因。那是一个平凡的夜晚,却又是一个风雨之夜。那一夜,王璟献一宿未眠,风云变幻的时局以及明争暗斗的政治,让他不得不去思考一纸奏折,将会带来多大的人生变数!在封建帝制的朝代里,有时候不仅仅是刀枪可以置人于死地,言论同样可以剥夺一个人的生存权利,王璟献不会不知道其中的利害。但那又能如何呢?那是一个乱世,一个风云变幻的时代,由不得你不去做出任何选择——至少对于一个尚存有读书人的文化良知的人。

王璟献用工工整整的小楷,向远在千里之外的京都帝国的统治者阐述了自己的主张。他在奏折中这样说:“……当务之急,应倾全国之力,抵抗海外蛮夷;朝中誓主和议者,理当判罪,以明圣上之决心……”,这些现在看来仅仅是一个帝国普通的官员再向他的帝国在阐述自己的政治主张而已。可在当时,他的这些主张却触动了那些和议者,因为不同的政治主张从而形成一种硬性的对抗。当这封奏折传至京城几个月之后,王璟献接到的是上级的查办革职。其实,对于这样的结果王璟献早有了心理准备,宦海沉浮数十载,他何尝不知自己只不过是帝国机器运转当中的一颗小小的螺丝钉而已,随时都有可能被替换或被抛弃。为官者,又何时能掌握自己的项上人头呢?所以,他也就没有像别的官员那样喊冤诉苦,他平淡的接受了这一切。

1842年,大清宣宗道光二十二年。这一年,因为战争的失败终究会被历史记住,因为《南京条约》的签订最终让一个民族开始走向水深火热,在黑暗之中寻求着光明。这一年,王璟献卸下了身上所有的担子,踏上了归乡的路。曾经为了谋求功名而远走他乡,曾经为了实现修身治国平天下的读书人的政治愿望而宦海沉浮,他终于感到累了。于是,在同堤村的故土上又多了一个失意的读书人,他要在那座王家宅院里面实现他的另一番人生抱负。既然,做为读书人为国尽忠的愿望无法实现,那么就将人伦孝道传之久远。



合阳,地处关中东部,自古以“旱”而闻名。翻阅合阳的历史资料,几乎每一次大的年馑无一例外地与旱灾而相关。距今一百多年前的1877年的那次年馑,是合阳有史以来最为严重、死亡人数最多的一次,史料记载:“清德宗光绪三年,岁大饥,人相食,饿死、逃亡者十之六七”。这一年,同堤村的王氏后人王佑琪身在青海西宁率领着他商团,生意做的红红火火,据同堤村很多老人家听上辈人讲当时的王氏后人王佑琪,因做木材生意富甲一方,在西宁整条街都是王字招牌。

王佑琪,这位出生在书香门第关中汉子,深受家训的影响,祖辈人饱读诗书一心求取功名,最终却因为仕途没落而归隐乡间的教训,使他深受启发。幼年时,在接受传统的儒家思想教育的同时,他就跟随同堤村的生意人赶集会,学着做买卖。在那个家国动荡的年月里,“学而仕则优”不再是年轻学子们改变人生命运的唯一途径,反而如何以一己之力在乱世能安身立命成为当务之急。青年时期的王佑琪,拜师学艺以木匠为生,成为远近百里有名的木匠。好男儿志在四方,为了寻求生的突破,三十而立的王佑琪背井离乡,踏黄沙走官道,远赴青海荒蛮之地。数十年过去,当年那个雄心勃勃的关中汉子已经成为六旬老人,谋商之道上他无疑是一个成功者,他实现了一种转变,也实现了自己的人生价值。然而,当时已经是富甲一方的顶红商人的王佑琪,却在思考着另一番人生的境界,忠孝之理并非只是士子所坚守的精神底线,做为商人同样可以让这种古老而崇高的精神之苑传之久远。他要实现这种超越自我的精神之旅。

1877,大清帝国在西北战事上颇为骄傲的一年。这一年,帝国的铁戟在新疆捷报频频,颇让身居帝国中心的年轻的光绪帝聊以自慰。然而,对于陕西合阳的百姓来说,1877却是一个永远值得铭记的年份。从年初到岁尾,滴雨未下,颗粒无收,百姓们极尽所能将能吃东西几乎都吃光了,最后竟成了父子相食。据说,当时的合阳古城南门外有一个巨大的万人坑,饿死的人都被丢到坑里去了。朝廷派来的赈灾粮食,又被层层剥扣,最后能到百姓肚子里的少的可怜。天灾人祸,让合阳的百姓蒙受巨大的灾难。就在这一年的六月,远在西宁的王佑琪再也坐不住了,来自关中老家的信件让他把心揪得紧紧的,残酷的现实已经让他没有过多的精力去过问生意上的往来。家国天下,何为大?他不断地从心里反复追问着自己。当年,随师父学木匠的时候,金水两岸的人家他没有少走过,朴实勤劳的乡亲们给予他太过的关照。家,是人生的归宿,也是一生安身立命的根基。几十年商场摸爬滚打,几十年风霜雨雪,他才有了今日的产业,但大义与资产相比起来,做为深受儒家思想熏陶的王佑琪来说,他选择的是前者。

六月的西宁,天气晴朗温风和煦。这一天,王佑琪一大早就安排他的随从王满志召集所有商号的一把手来他的寓所开会。王满志,比王佑琪小十岁,当年行走合阳的时候是王佑琪最好的搭档,西出玉门关的时候是他和王佑琪度过了那段人生最艰难的日子。几十年来,王满志一直陪伴着王佑琪最为他的管家和最好的助手。这一天的会议,是王佑琪开的时间最长的,也是最后一次会议,对于生意人来说惜时如金,几十年来他一直坚持着早会的习惯,但最长不超过一个小时。但这一次的会议却整整开了一整天,一百多年过去了我们已经无法知晓当时的具体情形,仅从留下来的当时的“会议记录”来看,这是一次意义重大的会议。王佑琪宣布了他的决定,变卖所有资产,将其银两用来购买马匹、马车、青稞、小麦。据文字记载,当时购买的马匹有100匹,马车40架……,如果我们把王佑琪当年西出玉门关,沿河西走廊远赴青海称作“西征”的话,那么这一次无疑又是一次举足轻重的“东迁”。是的,他要带着他的商团,开始一次人生意义上的超越。“忠孝持家远,诗书处世长”,王氏家训让这位关中汉子有了一种“铁臂担道义”的生命重荷。

黄沙漫漫,古道悠悠。1877年的农历5月19日,王佑琪带领着他两百多人的商团,100多批马载着几十吨粮食浩浩荡荡地踏上返回故土的征程……



远去的历史,如岁月里的一缕烟尘,在时间的前进当中已经荡然无存。今天,也许我只能站在老房子的屋檐下,望着梁紧板上那少的可怜的文字,试图在脑海之中还原历史的原貌,时而模糊,时而清晰。让我始终揪着一颗心无法理解的是当年王佑琪究竟是怎样穿过重重障碍,将那几十吨的粮食拖回合阳老家的。直到那一年祖父去世之后,我和舅舅一起清理遗物的时候,在一个老式的盒子里面发现一本薄薄的小册子,封面上用毛笔工整的写着“光绪三年王氏赈灾录”,里面详细地记载着那一次赈灾的前前后后。历史的烟云,似乎穿过时空的隧道回到了眼前,让我有机会用心去感受一个家族义赈乡里的壮举。

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一个商人在没有任何武装保护之下,是很难将这么庞大的一支运粮商队从遥远的青海运回陕西的。为了确保粮食和护送人员的安全,王佑琪在王满志的建议之下出巨资让时任总兵的何作霖出兵护送,为了避免饥民抢粮事件的发生,他们舍近求远从甘肃走宁夏再到陕北,翻过黄龙山回到同堤村。这数百人的运粮大队,日夜兼程期间经历了多少磨难以无从知晓,1877年的农历6月20,他们终于回到了阔别几十年的合阳故土。一路走来,让王佑琪感慨万千,浮尸遍野哀号连连,饱经沧桑的王佑琪不知偷偷的落过多少次眼泪。站在王家大院的屋檐下,王佑琪凝望着墙壁上刻着的“王氏家训”,顿时感到心头责任的重大。一片萧条的同堤村,因为王佑琪的归来,乡亲们都围在了王家大院的门前,一个个佝偻着腰面黄肌瘦,甚是可怜。乡亲们无声的站在王家大院的门前,如同一尊尊用泥雕出来的塑像。此情此境,王佑琪的心头猛然一阵酸痛,眼泪夺眶而出。就在那一天,王佑琪在他的乡亲们的面前许下了庄严的承诺:“同堤村不分男女老幼,皆有饭食。明日,众乡亲可前来领取食物。”王佑琪的一声承诺后,众乡亲们跪倒一片,哭声连连。

据《赈灾录》记载,自6月21日起直至岁尾,王家大院设粥厂三个,赈济灾民数千人。保证了在灾荒年月里,乡亲们每人一天两个馒头一碗稀饭,每家再无饿死逃荒者。王佑琪的义举感动了时任合阳县令的段士聪,他将王佑琪的义举上报给同州知府饶应琪,请求予以褒奖。饶应琪在同年12月亲笔为王佑琪题写了“儒学风范,功垂后世”的牌匾。只可惜这块同州知府在光绪三年所赐的牌匾,前些年被大舅以一百元贱卖给了村里来的收古董的文物贩子了。



历史的脚步走过了风雨艰难的二十世纪,王家大院的兴衰也伴随着无情的历史而遭受着一轮又一轮的重创。王佑琪之后的王家大院的历史已经无从考证了,人变了一茬又一茬,唯一不变的是那座历经风雨沧桑的老房子。也许,关于老房子的故事还有很多很多,但那已经是沧海一束了,淹没在沧桑无情的历史之中了。2012年的3月,我借出差之际相邀青年作家刘省平先生一起回合阳,再次踏访王家大院留下来的残缺不全的老房子。我的外祖母已经是八旬老人了,她和这座房子相依为命已经有半个多世纪之久了,自从祖父王育德去世之后,在铜川矿务局工作的二舅数次要老人和他住在一起。她总是拒绝了二舅的要求,她说:“我如果去了铜川,房子就毁了,百年来这座房子从来没有离开过王家的后人,我要替儿子守着这个家”。老人的话多少让我从心里悲伤,这也许就是现代中国的状况吧,有多少老人还在为儿子守着安身立命的根基。

外婆本是旧社会的富家小姐,十几岁的时候嫁给了同堤村的我的祖父。当时,家道衰落,祖父家中一贫如洗,上有双眼失明的老母亲。好心的外婆承担起了照顾老母亲的责任,在祖父母亲离世的时候,家中无钱买棺材,外婆就将自己的嫁妆变卖为祖父的母亲定做了棺材,可谓是赡养老人,有始有终。她为王家生养了五个儿女,他们传承着王家的血脉。做为王璟献的后人,他们的身上有着固有的素养,为人正派,忠孝有道。王家在历史的变迁当中,已经失去了昔日的辉煌,唯有老房子能让人想起当年王家大院的气象来。就在那次踏访之时,外婆告诉我如今这座老房子也快保不住了,水泥盖的楼板房成了新农村建设的一种流行,隔壁家的芳民也准备年后盖新房,要拆掉紧挨着他家那面八字墙。我说:“假如那面八字墙拆了的话,那后世人就无从知晓老房子是何时所见了,这是老房子唯一的时间见证啊!”。外婆说她年龄大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老房子终究还是逃脱不了现代文明的冲击,也许明年过后再也没有人知道这座百年老房子的历史了。

历史需要传承,而作为被传承的不仅仅是一座历史的标本,更重要的是历史上的人所凝练出来的一种精神,这种精神在时间与空间的不断交替当中不断的发酵,最终成为一种文化。王家大院,发生在百年前的历史,为这个家族凝聚的就是那种“诗书处世长,忠孝持家远”的中国儒家思想当中的“忠孝之理”,传承下来的思想根治在每一代王家后人身上,成为他们行走人生的匡范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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